遊戲中的主角總是有特別待遇,其中讓Silver感觸最深的是失眠。
Malleus說得對,這個世界中的自己才是最特殊的,他首次因為咖啡因嘗到苦頭,彷彿過去數十年儲存的效果一次爆發:心跳加快,持續睜開的雙眼轉為乾澀,躺在床上再久都只感覺到附著於肌膚上的潮濕空氣。白天毫無節制地替Sebek品嘗咖啡,導致此時的難以成眠──儘管他做了無數組單臂伏地挺身、泡了熱水澡,又看了幾遍魔法史舊課本中最無趣的章節,仍不見改善。
Silver跳下床鋪,撿出書架上唯一的線索,反覆翻閱童年的照片、學生時代的合影,青壯年隨父親四處遊歷的紀念……他翻開收藏著Sebek Zigvolt獨照的相本,墨綠色的仿皮封面帶有壓紋、書背燙了金,嚴肅的風格與內容物相符:照片的主角身著套裝、梳著整齊的髮型:正如那個破曉時分的宣言,Sebek 顯然不好隨手拍攝。
Silver並不像搭檔那般重視細節,但不停蒐集線索的現下,他也習於探究。若不仔細查看,恐怕會以為像中人物面無表情,像是在參加一場古老儀式,或矗立於Malleus戒備森嚴的寢宮之前,就算退一步說,Silver也不禁想起對方在無聲的圖書館中自修的模樣,脊椎一樣挺直,柔和的桌燈於濃密的睫毛下投射陰影,專注的神情彷彿在佈下一圈生人勿近的魔法陣──Sebek Zigvolt實際上比周遭人們所認知的還安靜許多。
Silver往後翻了數張,風格大抵一致,堪比主君於多年前親手交付給混血妖精的肖像畫。然而當他瞇起眼睛,仔細地觀察像中人物的嘴角,卻發現那實際上是和平常咧著嘴放聲大笑的模樣相比,過於保守的微笑。
「失眠?」
診所大門掛著休息中的木牌,唯有位於二樓的起居空間透出微弱的鵝黃色燈光,Sebek便是從該處對著爬到樹上的他說話。茨之谷入夜後的空氣算得上濕冷,Sebek推開玻璃窗子時還一臉不情願,聽聞訪客到來的原因後則立刻換上不懷好意的笑臉。
「到門口去!」對方拋下一句話便急切地轉身,接著卻是一串顯然放輕了音量的腳步聲,幾秒過後,門扉猛地從內部被拉開,Sebek如獲勝利般地宣告:「我總算捉到你與卑劣人類沒有兩樣的證據──你說謊!」
面對直指自己鼻頭的食指,Silver僅是拍去衣袖上的細葉,他原本便不打算辯駁,但仍感意外:他早就做好為深夜造訪對方住處挨一頓罵的心理準備,Sebek卻是一副抓到他把柄的得意神情。
「我確實失眠了,才來問你有沒有好方法克服。」
他想自己聽上去肯定十分無奈,而當Sebek驟然歛起嘴角、從頭頂到腳跟謹慎地打量他、檢查他的站姿和口袋,甚至要求他脫下鞋子時,Silver幾乎要扶著額角嘆氣:「……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對失眠毫無經驗吧?」
Sebek並未回應,而是擰緊眉心捉起他滿布劍繭的右手,又小心地瞥了他的眼睛,才終於承認道:「你真的是Silver……」
「如果我是刺客,早就對你動手了。」
瞪視他的混血妖精用力噘著嘴,鼓起臉頰的模樣像要吐出駁斥的詞彙,良久才向後退了一大步。儘管不算太歡迎,Sebek仍以敞得更開的大門作為入內的邀請。
為了不吵醒任何人,Silver換上軟質拖鞋,跟在指尖綴著綠色光點的Sebek身後上樓,經過主臥房時,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躡手躡腳地轉入朝向正門大樹的房間。
Sebek先是為敞開的書本夾上書籤,又伸手將書桌前的窗子關到僅存一道透氣的縫,接著重新走回門前,轉身過來揚手指向衣櫃,說道:「我會幫你泡茶,至於你──總之先換身衣服。」
Sebek以和方才一樣輕巧的腳步溜向廚房,Silver環視整個房間,仍然保持開啟的桌燈及整齊的被褥顯示此時還不到房間主人的就寢時間。他決定先將外套掛在書桌前的高大椅背上,脫下來的衣褲則整齊地疊好,置於整潔桌面的一角。
對方桌上的書本大概是睡前讀物吧?
和Malleus當時正在寫的信一樣,Silver重新好奇,如果偷瞄了過去的自己不曾讀過的東西,所見將會是空白一片,或是有著清晰的內容?和面對君王時感受到的僭越不同,濃烈的好奇心驅使他抬起手臂、漸漸張開手掌,直到指尖碰到光滑的書頁為止。
不要溫順地步入良夜。
詩的標題與不斷重複的文句隨手指的移動忠實映入極光色的眼眸,「不要溫順地步入良夜?這不是……」他喃喃自語,太過專注,以至於沒有發現端著托盤的Sebek早就回到房間,正一臉不高興地盯著他瞧。
「……喂!Lilia大人絕對沒告訴你,可以隨便碰別人房間裡的東西吧?」
「……抱歉。」
「我原諒你──還有你看起來會凍死。」Sebek以高高在上的一貫語氣說,一面將斟了花草茶的馬克杯遞給他。他小口地啜飲,只分得出薰衣草和洋甘菊的滋味,隨後套上對方遞過來的寬鬆睡衣。
「我真意外你願意讓我躺在同一張床上。」
「在自己的房間裡豈有睡地板的道理?」
「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會叫我睡在地板上。」
「胡說什麼呢?」
Sebek為訪客拉開被褥,接著自己也鑽入其中。冰涼的床鋪一下子就因雙份的體溫變得溫暖,而當Sebek側過身來面對他,呼在臉上的鼻息簡直讓人忘記外頭的寒冷。
「真難得,你這傢伙也有睡不著的時候?要不是我在作夢,就是這世界有問題……」
瞪過來的金色雙眸中堆滿了難以置信,Silver跟著翻身,可畢竟不是幼時能輕易挨在一塊取暖的體型,他們手肘與膝蓋無可避免地碰在一塊。
「……那麼,睡不著的時候該怎麼辦才好?」他開口打斷混血妖精的喃喃自語──他得阻止Sebek細想下去。
即使好奇過將此處不過是經由精密系統打造出的遊戲世界一事告訴他人的後果,Silver仍下意識地避免自己透露端倪。他已經目睹眼前的親人對自己的逝去是多麼悲傷,他不願意再度見到正對著自己眨望的純真眼睛再度盈滿哀痛──即便對方只是虛擬的存在。
「忽然被你這麼問,我也不曉得。」Sebek稍微蜷起膝蓋,試圖在狹仄的空間找到舒適的姿勢,「……聽說可以數羊。」
「數羊?」
「想像綿羊跳過跨欄,一隻接著一隻數下去就對了。」
儘管有些狐疑,Silver應了一聲,便垂下眼簾從頭開始數數:一隻、兩隻、三隻……腦海裡的綿羊毛撓得他腰間發癢──他曉得那實際上出於對方正在凝視自己的緣故。
他能感覺到枕頭另一端的凹陷,呼出的鼻息互相交疊,Silver懷疑這將導致缺氧,而他正為此發暈,可就算早就已經不曉得自己數到第幾隻羊,還是沒能就此不醒人事──他忽然厭倦了數羊,猛地睜眼對上前方的深邃眼眸。憑藉隱隱透過窗簾的月光,他瞧見那對豎直的瞳孔有一瞬的收縮。
「……好吧,或許該試試搖籃曲。」
Silver對這項提議點點頭,隨即自己哼起旋律。他重新闔上眼睛的同時感覺到被單掀起了一小角,然而自窗戶縫隙吹來的風僅驅散些許熱意。
「搖籃曲是自己唱的嗎?」
Sebek對他的行為不以為然,冷哼一聲加入哼唱。白日時宏亮的嗓子即使壓低了音量依舊飽滿,Silver配合地安靜下來,挪動身體,幾乎將額頭貼到混血妖精的胸口上,好讓柔和的曲調包覆自己,綿長的音符卻顯得他的心跳好快──不。
歌謠以漸弱收尾,Sebek末了更加小聲地祝他好夢。
「……」Silver保持沉默。
他緊閉雙眼,裝做自己早已隨著旋律沉沉睡去,而不是發現了對方的心臟同自己一樣,跳得飛快。
我寫人生GAME的時候,從來都覺得自己在大撒糖,不料吾友小飛這麼說我:「Even salt looks like sugar,你的版本則是Even sugar tastes like salt.」
我實在是大為震驚。(。)
照例附一下噗浪草稿的模樣->●
差異最大的是對Sebek唱歌的描述,看看我一開始寫了啥呢......
//
Sebek對他的行為不以為然,冷哼一聲,接著數起他凌亂的拍子,糾正般地加入哼唱。兩人的節奏可以說是錯開的,混血的妖精在正確的節拍上強硬地咬出該受強調的子音——儘管Silver絲毫不認為唱搖籃曲時需要咬牙切齒。
//
雖然很早前就聽過Sebek中之人的聲音(石谷),卻是從催麥才開始留下較為深刻的印象。從知道催麥以來,我曉得石谷也參加了許多音樂企劃,其中,我有聽過的幾乎都是相當輕快的歌曲。
我對其歌聲的印象一直是明快、活力、在需要強調節奏的時候咬字會比較用力(rap嘛),battle曲re: start不算的話,直到最近才終於聽到他唱慢歌。和原本的明亮有所不同,那首歌被以較為低沉厚實的音色詮釋。第一次聽見時我有點吃驚--那個用牙齒唱歌的小子,也懂得把位置擺在後口腔嗎?而且好像唱得挺小心,彷彿他也為了這種形象反差感到戰戰兢兢,以至於某幾個字的發音含糊不清。然而,雖和rap的唱法差異甚大,歌聲同樣都是飽含情緒的。於是我便把這篇文當中Sebek歌聲的描述改成現在的樣子了
距離上次更新又過了將近三個月,狗咩......(誠意呢) 但若不是這樣,我也沒機會修正更新對Sebek唱搖籃曲時的想像吧,所以我之後應該大概可能八成還是會繼續這樣慢慢拖著更新(靠)
我實在是大為震驚。(。)
照例附一下噗浪草稿的模樣->●
差異最大的是對Sebek唱歌的描述,看看我一開始寫了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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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bek對他的行為不以為然,冷哼一聲,接著數起他凌亂的拍子,糾正般地加入哼唱。兩人的節奏可以說是錯開的,混血的妖精在正確的節拍上強硬地咬出該受強調的子音——儘管Silver絲毫不認為唱搖籃曲時需要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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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早前就聽過Sebek中之人的聲音(石谷),卻是從催麥才開始留下較為深刻的印象。從知道催麥以來,我曉得石谷也參加了許多音樂企劃,其中,我有聽過的幾乎都是相當輕快的歌曲。
我對其歌聲的印象一直是明快、活力、在需要強調節奏的時候咬字會比較用力(rap嘛),battle曲re: start不算的話,直到最近才終於聽到他唱慢歌。和原本的明亮有所不同,那首歌被以較為低沉厚實的音色詮釋。第一次聽見時我有點吃驚--那個用牙齒唱歌的小子,也懂得把位置擺在後口腔嗎?而且好像唱得挺小心,彷彿他也為了這種形象反差感到戰戰兢兢,以至於某幾個字的發音含糊不清。然而,雖和rap的唱法差異甚大,歌聲同樣都是飽含情緒的。於是我便把這篇文當中Sebek歌聲的描述改成現在的樣子了
距離上次更新又過了將近三個月,狗咩......(誠意呢) 但若不是這樣,我也沒機會修正更新對Sebek唱搖籃曲時的想像吧,所以我之後應該大概可能八成還是會繼續這樣慢慢拖著更新(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