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混的人,多少有一兩個專屬的外號,譬如說,天津衛神棍滿街跑,能混出老神婆小神婆名號的卻只有顧影母女倆。比起本名,有些場合以名號相稱更為合適,好比河中出了什麼奇案,需要郭師傅搭把手,在外喊一聲老河神那是比什麼都讓人信他的功力,報社更是樂得渲染。
都什麼關係了,能繼續以師哥師弟相稱嗎?而直呼名諱,又顯得不夠親近,好像熟的人都能這樣稱呼。
小河神郭得友一睜眼入目的並不是娃娃大哥或滿屋子紙紮人,而是顆睡亂的鳥窩頭。對方還沒睜眼,郭得友恍然思索,回味前夜種種,以及再前些日子鬧著玩的賭約。
師傅說吃喝嫖賭,唯有賭博有來回,郭得友這下不得不信,他這隨便一睹竟得來滿桌酒菜跟丁大少爺的貞操。
月前鐵牛正得瑟自己能討媳婦了,雖不是什麼才貌雙全的姑娘,起碼是燒得一手好菜,又能接受他這晦氣的職業。鐵牛樂呵著,下了水手腳都快不靈活,不過爹娘總是不捨得閨女,鐵牛好不容易才湊足了聘禮,那姑娘卻在前一日被送上花轎,嫁去外地了。
撈屍隊的兄弟不忍看鐵牛落魄,當然更多是心疼自己的境遇,恐怕個個都不會比鐵牛好,齊聲說那娘們跑就跑唄,功夫還不是藏翠樓的女人好,省下了聘金逍遙度日又不必天天回家看黃臉婆。
當晚大夥就在龍王廟張羅了一桌,大戶人家辦場子才吃的到的八大菜都搞來了──這自然少不了小師弟丁卯出錢。丁卯讀的是科學,可他也是個文化人,西廂紅樓、莎士比亞,哪怕沒興趣家裡也會逼著他讀完,泥鰍一說鐵牛的際遇,丁卯表現得簡直比多年弟兄們還不捨,立刻應了要出席。
沒人知道的是,其實光想到廟埕的寒風,丁卯就起雞皮疙瘩,若不是和郭得友有了些「協商」,他恐怕不是答應得那麼爽快。
「師弟,丁大少爺,丁大會長。你已經從小影那裡知道鐵牛的事了吧?」那姑娘的婚期以及良人八字正是張神婆算的,「待會弟兄們肯定會來約你吃飯,美其名幫鐵牛度了這個檻,更多的理由則是這大冬天的漂子少,大夥想藉機飽頓熱呼的。」
「郭得友,你們這是在人家傷口上灑鹽啊,這算什麼兄弟?」
郭得友哼哼笑著,一臉料事如神的癖樣,「你懂個屁,泥鰍那幾個該補腦子的幾次了就是不信,連號稱凡事要證據的丁探員都不信我。」
「這話怎麼說?」丁卯那裡聽不出郭得友話中有話,立刻追問。
「我剛說了,這大冬天的沒人跳河裡游泳,和夏天不能比,哪能有漂子讓我們幹活?飯都混不下去了,哪有錢娶媳婦?所以我說,那姑娘肯定一開始就沒有要嫁,鐵牛就是想藉機讓兄弟們吃個火鍋的,順便敲我們丁大會長一頓。」
丁卯嘴張了又闔、闔了又張,最後是氣笑了,「我不信,人只要是失戀了,一般都是失魂落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哪能這麼開玩笑。」
「你別不信,這點玩笑還能顯得自己風流呢,反正男人也沒啥貞潔牌坊好立,」郭得友也就是順著將話接了,「不然,若我說得有差池,小爺我躺平任操。」
「你……」
「撈薛媛媛那次,你還欠我幾千個大洋來著?我看要不這樣,加碼免你五百大洋的帳!」
「……」丁卯抬著手傻愣著好一陣子才想到該指著他鼻子罵不知羞恥,一聲王八蛋還沒吼出來,便立即被堵了封口。
「那你賭不賭,飯是請還是不請?」
「──賭就賭!請就請!」
「敞亮!那就先代兄弟們謝你了。」
丁卯在三言兩語之下就應了這個賭局,郭得友既覺得詫異又感到逗趣。這師弟自從那晚被撈上岸塞進藏翠樓,到拜師查案,過程一切種種都特別逗,還老是掏腰包,掛著個特別警探的頭銜卻特別容易相信人,怎麼被拐騙的都不曉得。
鐵牛究竟有沒有要娶媳婦,這可誰都不敢說,但他和那姑娘可壓根兒不認識。有些撈屍隊的兄弟傻歸傻,可在小河神帶頭的時候誰也不會掉鍊子,而且也不會問原因,大夥合著演了這麼一場,至於顧影一席話,就是吃午飯時順口說了最近家裡接什麼活罷了。
才這樣就讓丁大少爺折服了,倒讓郭得友有些後怕,怕這人到底對自己是懷怎樣的心思。
撞進懷裡貪暖的人兒將郭得友的思緒拉回到當下,清晨低溫,然而這蜷縮成一團的姿勢和天冷無關,只是他的習慣罷了,好幾次郭得友上二樓送飯時,撞見不少次他如同貓兒的模樣。
郭得友喃喃感嘆堂堂八尺男兒,睡成這般真浪費了一張大床空間。他想去揉那團蹭到胸膛上的捲毛,手順著頭部滑到頸子,滑到肩膀,掌心一收將未醒的小師弟攬得緊些。
「郭得友……師哥……」
丁卯低啞地囈語著,緩緩眨了眨眼睛,細長的眼瞇著,還有些迷糊的神色媚得像來拍片的大明星似的,讓才剛有點消停的郭老二起了身。
「你還叫我師哥啊,」郭得友忍不住對仍在迷糊的丁卯說道:「坑都上了,不覺得奇怪?」
那不然……怎麼……辦?丁卯問。
不知道,你隨便喊試試?郭得友答。
「嗯……小河神?」這是外號,況且師傅還不讓應的。
「那……郭二哥?」這是顧影在喊的。
丁卯清醒了些,比較認真地想了想,他這輩子沒和多少人親近過,能讓他喊起來比較不一樣的同輩,大概只有胡天明,「還是…得友哥?」
郭得友總覺得這聽著耳熟,歪頭一想馬上連結到丁卯在領事館對著屍體喊天明哥的驚恐樣,遂有些跟著發毛,同時也覺得這是在喊朋友而非你們這種關係的。
「這也不成啊……」
「叫什麼都不滿意,不然你自己起一個。」丁卯連名帶姓地喊慣了,其實他剛才那些稱謂,光唸出來都覺得難為情。
這自然沒能難倒嘴貧的郭得友,他勾勾手示意丁卯仰臉湊近、嘴唇立刻貼到其耳畔,輕聲喊了句:「老公。」
丁卯立刻從耳根紅到脖子,整個人暈呼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子給他倆蓋得太熱呼,羞得眼神都帶水光了。
本來寫出來不長這樣,為了配合上篇而修改成第三人稱,導致好多句子都得重寫。
這篇流水帳了點,主要是建構前因後果,為了之後沿用設定打更多無腦炮^^(幹
描寫認真談戀愛太困難了,光是想怎麼繞過顧影搞基就頭疼,郭顧太登對啦~~~(同時萌BL跟BG的苦楚)
這篇流水帳了點,主要是建構前因後果,為了之後沿用設定打更多無腦炮^^(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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