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電氣系同居人 作者:牛言 封面暨字體設計:痣痣 原作:鬼滅之刃 配對:炭治郎x善逸 字數:約三萬五(正篇22K、番外一8K、番外二5K) 規格:A5直書、膠裝、有折書口 售價:台幣250元 首販:2020/02/01 CWT54首日 一樓L31 狀態:已完售 內容:鬼滅學園現PARO,正篇初稿公開於網路;兩篇番外皆不公開。 正篇試閱:初稿全文請走在水底寫字,正式稿1~2章請點擊Read More觀看 *網誌、論壇與噗浪上的文章均為發表於網路上的初稿,實體書中有所增修,此處試閱則與實體書中相同。 |
【正篇試閱】
一
都已經睡不好了,到底要向哪尊神明祈禱才可以免受噩夢折磨?睜開兩秒的眼睛還未能清楚對焦,我妻善逸瞪著模糊的天花板如是心想。
比鬧鐘還早一步睜開眼睛,並非由於勤勉,而是原本就難以進入深層睡眠,半夢半醒的意識總是輕易墬回到現實。我妻善逸用力拍打鬧鐘的鈴聲開關,後者除了啪地一聲外沒有任何反應,他碎念著無趣、沒想到鬧鐘才是最貪睡的傢伙,又在床上賴了一陣子,才因為晨起的生理需求真正起身。
盥洗的同時,他看著鏡中稍顯疲憊的臉色與反之鮮明招搖的金髮,一大早就煩悶起來,他討厭自己的髮色,每每提醒著他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被雷打中於是從黑髮變成金髮這種蠢事──他已經懶得向每個感到好奇的傢伙解釋這種突變了。
因為髮禁的關係,他幾乎每天都得重新對富岡老師說明,後者從來都沒有要聽的意思,但他還是得講,真是蠢死了,討厭透了,然而他從未向任何人提及,在那種雷擊意外後,除了髮色之外尚且還有一項極大的變化──我妻善逸打從出生就超凡絕倫的聽力,自從升國中的暑假雷擊之後,又能多聽見了一些不尋常的耳語:來自電器的聲音。
『早安,要幫你加熱那個乾癟癟的過期麵包嗎?』烤箱問的是前一晚在超市買的特價蜂蜜蛋糕。
「是、是,麻煩你囉。」我妻慵懶地回應,泡起紅茶。
縱然再怎麼喜歡甜食,味覺仍無法自欺欺人,即使特意烤熱了,那也不是太美味的一餐,至於紅茶當然也只是經濟量販包。以前還和爺爺住在一起的時候,三餐都是白飯配醃菜,晚上偶爾會有魚或紅肉,更偶爾,爺爺會為他準備三明治和甜甜的奶茶,那些是特意到外頭買回來的,同一個屋簷下的獪岳可就沒這種待遇。
用完早餐,我妻沒在餐桌椅上待太久便起身洗碗,他揉揉眼睛,不慎碰到沒沖乾淨的清潔劑,右眼刺痛著,雙目一同淚如雨下,他只是哭,沒大呼小叫,雖然他打賭就算是清晨,相隔一個院子遠的鄰居對噪音一點反應也都不會有,還是盡力忍耐著,因為他等下還要用吸塵器,擾人清夢的聲音還是別太多來得好。
整理好這個慘兮兮的屋子,才能迎接大概十點要來的友人們。暑假接近尾聲,我妻很慶幸變故是在這個時節發生,他有足夠的時間調適心情,否則每天在校門口抓一百個服儀不整的學生也無法宣洩一絲一毫的焦躁。他恐怕得不停翹課,或走極端地變成超認真的書呆子學生,以逃避收養自己的爺爺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用點心,這樣子半吊子的收拾,會被人看出來你很邋遢的。』
「算了啦,什麼糗態沒被他倆見過。」
『像這種的就沒有。』
吸塵器不理會我妻滿溢的悲傷,只督促他保持整潔,人再怎麼消極,還是要維持一定的原則──我妻拒絕答腔,明明從暑假開始,他已經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接近兩個月,電器沒完沒了地向他說話,他一點都沒有在耍自閉的感覺,反而自認比在學校時還多話。
門鈴驟然響起,客客氣氣地叮咚一聲,正忙活的我妻沒有丁點應門的意願。他對該名從半小時前就站在門口的訪客身份心知肚明。假日的早上八點半,訪客對是否按下門鈴猶豫不決,我妻暗笑對方庸人自擾,這邊可是獨居中呢。他繼續收拾客廳,決定再放著竈門炭治郎一陣子,若天未破曉,那人恐怕能猶豫到天空泛起魚肚白。
電鈴又響了一聲,門鈴和電子鎖催促他趕緊停下無謂的掙扎,我妻看了看鐘,早上九點不到。遲到固然不是好習慣,提早到來卻沒有比較令人不頭疼。
「早,炭治郎。」
「早安,善逸。你已經吃過早餐了?」
「是啊。」
「果然和那個人說的一樣,善逸現在這個樣子很令人擔心。」
那個人?誰?我妻暫且想不到兩人的共同朋友中,還有誰會關心自己的近況,在他開口詢問前,竈門忽然拿出一大袋奶香四溢的麵包,「這些都給你吧,善逸最喜歡甜食了,吃完之後心情應該會好起來吧?」
「嗯……謝謝。」他忽然感到一陣羞恥,耳根發熱,趕緊將紙袋搶過來抱在胸前,突出的長棍麵包恰恰遮住他的表情。通訊軟體沒有表情和語調,我妻自以為不用見人的暑假期間將情緒藏得很好,結果收到了慰問品,而且對方絕對不是臨時想到才拿來的,紙袋裡面除了有大概要當作早餐的長棍外,還有布丁、泡芙、水果塔之類不耐放的東西,絕對是要在這個午後就吃掉的吧,數量之多也不是他自己一個人可以解決的。到了這個地步,不必豎耳都曉得對方打什麼主意。「別站在玄關了,進來吧。」
「打擾了。」
竈門是打算待一整天了,他踏入屋裡,要雙手被麵包佔滿、臨時找不到訪客用拖鞋的我妻別在意。地上還有些來不及收拾完畢的雜物,在反省自己來得太早前,竈門捉住我妻一邊的手臂,改變他莫名慌亂的行進方向,使被法國長棍遮住臉的屋主免於踩到雜物而摔倒的窘境。
放下紙袋後視覺重獲明媚。竈門拐入開放式廚房、預熱烤箱,於切片的長棍上撒了一些水後開始加熱,在等待期間將預計午後享用的糕點放入冷藏庫,同時取出牛奶微波、參著自己帶來的蜂蜜倒入兩個馬克杯中攪拌,並重新布置了剛被收拾完的餐桌。
「不是說用過早餐了嗎?」我妻愣愣地看著友人在三分鐘之內進行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這裡其實是竈門家的廚房吧?」
「我還沒有吃過喔,而且善逸好像還沒吃飽。」竈門將剛調製好的蜂蜜牛奶推到我妻面前,詢問他口味如何,後者淺嚐一口、奪走蜜罐子不滿地說:蜂蜜給得太小氣了,不夠甜啊。
在竈門的協力下,不只客廳和廚房,就連房間裡都變得井然有序,即使是我妻本人,也不會意識到這曾經是兩個月沒整理的屋子。吸塵器和電扇深受感動,擦去灰塵的扇葉吹出的風更加涼快,它們殷切叮嚀他將把房屋維持在清爽的模樣,或務必常常邀請竈門君來訪。
距離約定好的十點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嘴平姍姍未到,兩人端著冰開水至客廳歇腿。紅髮的少年詢問起睽違兩個月未見我妻的近況,後者回答:「馬馬虎虎。」竈門接著介紹起自己暑假的生活,運用了大量狀聲詞與疊字而口沫橫飛,我妻在每個段落都給予回應,卻是瞧向螢幕蠕動嘴唇。
面對顯而易見的忽略,了解到不適合繼續相同話題的竈門提議要陪我妻完成最後的暑假作業,這使我妻終於看向他,那張容顏似乎感到不可思議:「……我寫完了啦,早就寫完了。」
「看來我的形象真的很不好。」
「嗯、抱歉,我只是覺得你看起來需要幫忙……」
「在老師看不到的地方,我還是有偷偷努力過的呦。」我妻忽略對方話中有話,截斷了挾著關懷的歉意。
數秒前的忽視令人困擾,當前的四目相瞪則讓竈門感到窘迫,吃完早餐,洗過碗,也收拾好屋子,如果不用寫預期中的作業,便一下子不曉得該進行什麼活動才好,兩人不知所措地窩在曾經有三人共用的沙發上,中間有著阻隔熱度的距離。
「伊之助也遲到太久了呢……」竈門說。
「就是說啊。」
我妻按下開關,電視機播放著世界天氣,馬上要轉為他毫不關心的午間新聞,而在主播唸出第一則標題前,窗戶震動的聲音令我妻嘆了口氣。
口中叼了串烤肉的嘴平拎著便當站在院子裡,我妻拒絕幫他開窗戶,嘴平不悅地繞回玄關,踢掉鞋子便往客廳跑。
「伊之助,拖鞋……」
「無所謂,我才不穿!」
嘴平一下子就將所有便當拆開,跳上沙發還沒沾到體溫的位置,噴著飯粒沒完沒了地吹噓自己在深山裡過了多充實的假期,野孩子的假日行程與地理頻道的內容有著驚人的相似度。播放中的節目此時變成日本秘境大探險,竈門不時的驚嘆像是從音響發出來的綜藝節目效果音:真不愧是伊之助、都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好厲害呀、伊之助才想的到呢、這樣子啊──我妻聽不下去,忍不住轉台。
電視跳到遊樂器畫面,要求擰著眉的主人誇誇它。竈門自動自發起身接好了搖桿,回頭看向我妻,似乎抱著和電視機一樣的期待,嘴平則一把抓過二號玩家的遙控。事已至此,我妻除了宣布要癱在沙發打一下午的電動外別無他法。
二
開學數週,安頓好專屬學期初的變動後,學生的作息趨於穩定,尤其在決定參加社團與否之後,每個人的日常都像是照表操課一般。我妻仍然是需要早起的風紀委員,竈門依舊是堅持違反校規的問題學生,和以往不同的是,我妻總覺得週遭的人對他友善到不正常的地步,不死川玄彌凶神惡煞地將超市減價傳單塞進他的抽屜,一板一眼的神崎葵在他點豬排定食時會多幫他打顆拌飯用的雞蛋,就連生活指導老師都沒有刁難他的髮色。
「我知道,失去至親,一夕之間金了頭髮對吧……」然而富岡還是一樣不講理。
生離死別這種事情,每個人都會經歷幾次,我妻其實不認為自己可憐落魄,他只是需要一些時日來調適。旁人給予的關心令他受寵若驚,這明明是他應該自己面對的課題,以桑島的年齡來說,他早該做好心理準備。能多一天相處的日子,都是借來的福份。
在週遭所有熟人當中,屬竈門炭治郎最為殷勤。他平日所準備的便當增了不少分量,嘴平搶食完後,顯然還有許多能讓我妻偷夾的份,週末更有一籃又一籃直送住家的甜點麵包。隨著頻繁來訪,家電們已經不稱呼他為竈門君,而是像新婚妻子一樣地喊他炭治郎先生,習慣前的我妻每每被他們討好的呼喚惹得頭皮發麻,他曉得自己恐怕也是以那樣的語氣在叫女孩子的名字,不禁深切地反省。
他的煩惱五花八門,每一項加到一塊兒後恰巧能導致失眠。他又一次先於鬧鐘,於禮拜六的早晨醒來,天花板的花紋已然烙印於眼底,半小時經過,隔十來分鐘才響一次的門鈴聲取代早就被關閉的鬧鐘。踢開涼被、慢吞吞地洗漱之後,門口那人還是意志堅定。我妻對元氣十足地又是按鈴又是敲門和吆喝的訪客身分心知肚明。
「天……耳朵好痛,門鈴!你就不能別響了嗎!」
『我又沒壞,而且你不是期待見炭治郎先生嗎?』
「誰那樣說過了啊。」
『總之你都洗完臉了,事不宜遲啦。』
「喂喂喂──」我妻沒能阻止他的門鈴和電子鎖,訪客進了他的玄關,如果都市傳說中的瑪麗真實存在,肯定就是這樣闖入倒楣鬼的家裡。為了提升居家安全,我妻決定等訪客離開後,就去檢查門鎖以及備用鑰匙的擺放處。
性別為男的瑪麗從櫃子裡拿出自己慣用的拖鞋,如最近幾次到訪一般說:「打擾了。」我妻總覺得他打招呼的對象,除了自己還有那些需要插電的朋友們。
「善逸,我們先吃早餐、寫作業,之後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什麼話不能現在講,非得經歷那麼多拖泥帶水的步驟?竈門的心事在暑假尾聲見面後似乎越來越藏不住,過分敏銳的聽力使我妻有種預感:某些事情會在迎接期中考前起變化,看來今天正是時候了。紅髮的學弟並非能藏能掖的性格,不如說誠實與坦白正是其最大特色,能令少年憋著不提,定是受人囑咐或事態嚴重。
竈門溜入廚房、莫名穿上了掛在牆上的圍裙開始準備餐點,慌張與掙扎顯而易聞。我妻想不透做個三明治而已有什麼好防護的,又不像用煎鍋那樣油漬亂濺。
友人熟門熟路地從冰箱拿出前一天才買的萵苣和番茄,以及裝在保鮮盒中的雞蛋沙拉。等待吐司加熱的期間,竈門處理好了其他材料,並用利用數個紅茶包沖了一大壺茶香濃厚的奶茶,他稍稍停手,拿出一包鼓鼓的夾鏈袋,回頭問道:「加黑糖好嗎?」
「欸?好。」
「知道了。」竈門傾盡所有糖砂,攪拌著奶茶,「其實每次從家裡帶材料來有點麻煩,有空時要不要一起去買呢?」
「喔……好吧。」
竈門首次提出一起採購的邀請,我妻恍神當中應了,旋即陷入和家族一起前往賣場的回憶中。爺爺老說不能衝動購物,卻對自己將各種零食放進購物車裡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大哥會負責提諸如牛奶或醬油等等的重物,但一向拒絕分擔任何點心的重量。三人堪稱和樂融融了幾年,較年長的獪岳一成年便搬向他處,自那之後杳無音訊,就連醫院通知桑島碰上交通意外後不治時也不聞不問,轉瞬間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在此生活。
眼下能留有這棟棲身之處,已經是最大的安慰。雖然這房子其實是要讓兄弟倆共同繼承的,獪岳目前對此似乎沒太大興趣,再之後可能會來爭產吧?然而那不是我妻現在能考慮的事情,思及不拿手的議題令他跳脫緬懷,回神後方覺身為屋主該感到過意不去,趕緊起身拿出烤好的吐司,協助竈門製作早餐。
兩人開始享用餐點時,烤箱插嘴哼哼:『今天的麵包絕對非常好吃。』
「謝啦,加熱得恰到好處。」他細聲回應。
『不,不是我的關係,是因為炭治郎先生施了愛的魔法的緣故喔。』
我妻難以置信,險些將正斟入杯子的奶茶給潑了。他起身拔掉插頭,回座時洩憤似地又扯了一把竈門繫在後腰忘了拆的蝴蝶結。
少年們在收拾乾淨的餐桌寫起作業,透明的茶壺墊著隔熱布置於桌子中央。打自竈門頻繁造訪起,我妻寫作業的效率便直線上升,正午之前完成了所有的週末作業,他簡直慚於想像自己以前是要家長祭出各種威脅利誘才肯乖乖坐在書桌前的學生。前幾年總是獪岳率先完成課題,並霸佔遊戲機或最新的漫畫週刊,學習上拖拖拉拉的我妻基本沒有享樂的權利。
專注在習題上的竈門神聖不可侵犯,一雙紅瞳中不見溫和,僅有彷彿要將整本書啃進去的氣勢。現年高一的他是優等生,想必未來亦會持續出現在成績排行榜的前幾位。身為半個經濟支柱的學弟幫襯著家業、認真學習、甚至於社團活動中活躍,我妻難以理解他哪來這麼多時間?一年級時,他光是考慮如何才能交到女朋友便已絞盡腦汁。
似乎遇到難題的竈門稍稍偏著頭思考,花牌耳飾發出微小的晃動聲,回神的我妻被那聲響刮起一陣雞皮疙瘩,哆嗦著險些從撐著臉的手掌滑落。
「呃。」
「善逸?怎麼了嗎?」竈門抬起頭。
「沒什麼……不,我只是在想,你到底為什麼有閒工夫跑來我這裡啊?你不是挺忙的嗎?」
竈門的眼神恢復如常,卻隱約帶著茫然。出現了。我妻對這個表情很熟悉,偶爾來學校露臉的甘露寺學姊經常是這副樣子,那位學姊是名大美女,高一時的我妻曾經偷偷盯著當年三年級的她看過,礙於伊黑老師凌厲眼神和無須訴諸言語威嚇,他從來沒嘗試接近過學姊。
雖然安靜的生活才是現在的他所追求的,我妻可不想在營造尷尬後獨自面對沉默,於是對那張帶疤的臉孔嘆氣:「說吧,你到底隱瞞了什麼?明明是學校和街坊的人氣王,上學時間都跟我還有伊之助混,假日又都跑來這裡幫忙打掃,很奇怪的吧?」
「或許是吧。」竈門捏緊了自動鉛筆,透過玻璃瓶看向我妻,心跳不斷加劇。
他深吸了一口氣:「但那是因為我喜歡善逸的關係。」
【試閱結束】